张禹 (西汉)
張禹(?—前5年),字子文,西漢時期丞相,原河內郡軹縣(今河南省濟源市)人,到他父親時把家搬遷到蓮勺縣(今陕西省渭南市),張禹年輕時拜施讎為師學習《易經》,後來又跟隨王吉、庸生學《論語》,被舉薦為郡文學,調遷博士[1]。
張禹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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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代畫作〈折檻圖〉裡的張禹 | |
丞相 | |
國家 | 西汉 |
主君 | 汉宣帝、汉元帝、汉成帝、汉哀帝 |
字 | 子文 |
封爵 | 安昌侯 |
祖籍 | 河內郡 |
出生 | 不詳 |
逝世 | 建平二年 |
谥号 | 節 |
初元年間,張禹受鄭寬中推薦,教導太子劉驁《論語》,擢升光祿大夫,漢成帝即位後,拜帝師張禹為諸吏光祿大夫,兼領尚書事,河平四年,張禹接替王商擔任丞相,封安昌侯[1][2]。
張禹為相六年後致仕,居家治理產業,安享富貴生活奢侈,多次向漢成帝要地求官,每當朝廷有重要政事,張禹必定參與討論決策。漢哀帝建平二年張禹去世,諡號「節」[1][2]。
生平
精通儒經
張禹童稚時,經常跟隨家裡人前往集市,喜歡到卜相人跟前觀看,時間長了,便懂得分開蓍草把它們排列成卦象的涵義,不時從旁插話,卜相人很喜歡張禹,認為他相貌奇異,對張禹的父親說:「這個孩子很聰明,可以讓他學習經書。」張禹長大成年後,到长安求學,跟隨沛郡人施讎學習《易经》,向琅邪郡人王吉、胶东郡人庸生問學《论语》,當他對這些經書都明曉熟習時,便有了眾多的門徒,被舉薦為郡的文學掾[1]。
汉宣帝甘露年間,儒生們推薦張禹,漢宣帝下詔讓太子太傅萧望之考察張禹的學識,張禹對答《易經》和《論語》的要旨,蕭望之非常讚賞他的回答,上奏漢宣帝說張禹對經學精通熟習,有師法,可試以職事,但奏章被扣住不批准下來,張禹仍回去擔任原職。過了多時,張禹才被試用為博士。汉元帝初元年間策立劉驁為太子,當時博士鄭寬中教授太子《尚書》,他推薦說張禹擅長《論語》,漢元帝於是下詔命張禹教太子學《論語》。張禹由此擢升光祿大夫,幾年後,調出京城擔任東平國內史[1][2]。
封侯拜相
漢元帝駕崩後,汉成帝登基為皇,徵召張禹和鄭寬中,他們都憑藉帝師的身分被賜爵關內侯,鄭寬中食邑八百戶,張禹食邑六百戶。拜張禹為諸吏光祿大夫,祿秩中二千石,為給事中,供職禁中,兼領尚書事。當時漢成帝的舅父陽平侯王凤擔任大將軍輔佐國政,獨攬大權,漢成帝年少方壯,為人謙讓,正嚮往經學,敬重老師[1][2]。
張禹由於自己跟王鳳共領尚書事,內心感到不安,多次藉口有病呈上奏書,自請退職,想迴避退讓王鳳。漢成帝批覆說:「朕年輕執掌政權,處理紛繁國事生怕不恰當,您因為道德高尚而成為朕的老師,所以才把國政交付給您。您有什麼可疑慮的,以致多次請辭,是忽略忘記了我們的故舊關係,還是想要迴避流言蜚語?朕沒有聽到什麼流言。您應當堅定意志,集中思想,全盤掌握諸般政事,孜孜不倦推進工作,不要違背朕的心意。」並加賜張禹黃金百斤、養牛以及上等好酒,令太官供給膳食給張禹,令侍醫替其看病,還派使者代表皇帝前來問候。張禹感到惶恐,於是又開始上朝治事,到了漢成帝河平四年,張禹接替王商為丞相,獲封安昌侯[1][2]。
豪富奢淫
鸿嘉元年,張禹在擔任丞相六年後,由於年老有病請求辭官,漢成帝對他嘉獎優慰再三,才許可他請辭,並賞賜張禹安車駟馬,黃金百斤,張禹辭官後歸家,每個月初一、十五日時以列侯的身份參與朝見,加封特進,朝見皇上的禮儀像丞相一樣,又為他選任從事史五名,增封食邑四百戶,漢成帝多次給予張禹賞賜,前後價值有幾千萬[1][2]。
張禹為人謹慎厚重,私下經商增殖貨物,家裡以耕種為業。等到張禹做了大官富貴以後,買田多達四百頃,都是涇水、渭水灌溉的高價肥沃良田。其他財物與此相當。張禹本人熟悉通曉音樂,在內奢侈淫逸,他居住於深宅大院裡,後院廳堂時時彈奏絲竹管弦等各種樂器[1]。
卓越弟子
張禹的學生中成就特別顯著的,有淮陽郡人彭宣,官至大司空,另一個是沛郡人戴崇,官做到少府。彭宣為人謙恭節儉,講究法度,而戴崇為人則和樂簡易,富有智慧,兩人的行為操守極為不同[1]。
張禹內心親愛戴崇,敬重彭宣卻疏遠他。戴崇每次問候張禹時,常要求老師應該擺設酒席,與弟子共同娛樂,張禹就帶著戴崇到後堂飲酒開宴,婦女們也不迴避,面對面坐著,聽藝人們演奏音樂,鏗鏘悅耳,極盡歡樂,直到深夜才散。而每當彭宣來拜訪,張禹在厢房裡會見他,與其談論儒家經典義理,天晚留他用餐,也僅有一樣肉食,杯酒相對而已,彭宣從來不曾到過後堂。等到彭宣、戴崇兩人聽說老師不同的對待方式後,各自感到滿意,認為得宜[1]。
索地求官
張禹年老時,替自己修建墓地,起造祠堂,他喜歡平陵縣肥牛亭的亭部所在地,且這塊地又靠近漢成帝正在營建的延陵,便奏請漢成帝將肥牛亭之地賜給他,漢成帝於是把該地賜給張禹,並下詔命令平陵縣將亭部遷移到其他地方。曲陽侯王根聽聞此事後,向漢成帝諫諍道:「肥牛亭地處從平陵寢殿取出汉昭帝衣冠出遊到祠廟的道路中間,張禹身為皇帝的老師,不遵循謙讓的美德,甚至求取先帝衣冠出遊經過的道路,以致舊亭遷徒毀壞,相當不適宜。孔子說過:『你端木賜愛惜那隻羊,我卻愛賞這莊嚴的禮儀形式。』陛下應該改賜其他地方給張禹。」王根雖然是漢成帝的舅舅,但漢成帝敬重他的程度比不上張禹,故儘管王根的話雖然懇切恰當,仍然不被聽從,最終還是將肥牛亭這塊地賜給了張禹,王根由此妒恨張禹得寵,多次上書詆毀中傷他,而漢成帝卻更加尊敬厚待張禹[1][2]。
張禹每次得病,總要把他的飲食起居稟報漢成帝,皇帝往往乘車駕前來問候。漢成帝親自在張禹床邊行禮,張禹磕頭謝恩,並藉此機會向漢成帝講心事說:「老臣生有四男一女,疼愛女兒超過兒子,女兒遠嫁給张掖郡的太守萧咸為妻,老臣禁不住父女離別之情,希望她能離自己近一點。」漢成帝立即下令把蕭咸調任為弘农郡太守。又張禹最小的兒子當時還沒有官職,漢成帝問候張禹時,他多次以目光注視自己的小兒子,漢成帝領會老師的意思,當即在張禹床邊任命他的小兒子為黃門侍郎、給事中[1][2]。
災異之兆
張禹雖然居住在家裡,但仍以特進的身分當天子的老師,每當國家有重大政事,他一定參與討論決定。永始、元延年間,日食、地震發生頻繁,許多官吏、百姓紛紛上書論說這些災異的應現,譏諷切責這是外戚王氏專擅朝政所導致的。漢成帝對災異的多次出現感到恐懼,認為吏民們的說法很對,只是沒有什麼根據弄明白,於是駕臨到張禹的府第,屏退左右近侍,親自拿上天變異的事請教他,並把吏民們關於王氏專權的上書給張禹看[1][2]。
張禹考慮到自己已經年老,子孫又軟弱,且與曲陽侯王根不和,害怕被他所怨恨,於是對漢成帝說:「春秋二百四十二年間,共出現三十餘次日食,五十六次地震,有的是因為诸侯間相互殘殺,有的則是因夷狄侵略中國,災變的涵義高深幽遠難以弄清。所以古代聖人很少談論天命,也不談論怪異、鬼神。即使子贛那樣聰明之人都不曾聽聞受教,何況見識膚淺的鄙陋儒生們所說的話!陛下應修明政事來應和災異,同吏民們共享幸福和善慶,這才是經書義理的要旨。新學的後生小子擾亂正道,貽誤他人,不應該相信採用,而要用儒家經典所載原則來決斷它。」漢成帝向來相當信任、寵愛張禹,所以從此不再懷疑王氏家族。事後,曲陽侯王根及諸多王氏子弟聽聞張禹的言論後,都很高興,於是開始親近張禹[1][2]。
軼事
起初,張禹當太子劉驁的老師時,由於太子不便頻繁地向他詢問經書義理,於是編篡《論語章句》獻上給太子。早先魯國人扶卿及夏侯胜、王吉、蕭望之、韋玄成都講授《論語》,篇章次第有所不同。張禹起先師事王吉,後來從學庸生,張禹採擇各家學說中妥當的文義,最後編寫出《論語章句》,廣受眾人的尊崇重視,眾儒生給他編造韻語說:「欲為論,念張文[註 1]。」從此以後,學者們大多依從張禹的學說,其餘各家逐漸衰微[1]。
評價
- 班固:自孝武興學,公孫弘以儒相,其後蔡義、韋賢、玄成、匡衡、張禹、翟方進、孔光、平當、馬宮及當子晏咸以儒宗居宰相位,服儒衣冠,傳先王語,其醞藉可也,然皆持祿保位,被阿諛之譏。彼以古人之跡見繩,烏能勝其任乎[1]!
- 李德裕:夫社稷之計,安危之機,人君不能獨斷者,必資於所敬之臣。然臣有忠邪,時有險易,交有淺深,義有厚薄。范雎山東之匹夫也,入虎狼之秦,履不測之險,可謂交疏義薄矣,而能尊昭王,去穰侯,開秦霸業之基,以安固後嗣,可謂忠於昭王矣。夫能獨斷者英主也,古人言「謀之欲多而斷之在獨」,蓋為此矣。天有震雷之怒,龍有逆鱗之恨,所以人君在於能斷耳。然親戚之際,恩義之重,斷之於己不可也。張敞所謂「明詔以恩不聽,群臣以義固爭而後許」,而令明詔自親其文,非策之得也。汉文帝誅薄昭,斷明矣,於義則未安也。周宣餞申伯,有《孔碩》之詩,秦康送文公,興「如存」之感,況太后尚存,唯一弟薄昭,而斷之不疑,非所以慰母氏之心也。漢成帝車駕至張禹第,辟左右,親問禹以天變。禹以年老子弱,與曲陽有隙,乃言:「新學小生,亂道誤人,宜無信用。」帝雅信愛禹,由此不疑王氏。致漢室之亡,成王莽之篡,皆因禹而發,可謂漢之賊也,國之妖也。雖蛇鬥於鄭,鷁退於宋,妖不甚於禹矣。朱雲欲以上方斬馬劍斷佞臣頭,斯言當矣。後代有類於此者,其臣可以范雎為師表,張禹為鑒戒[3]。
- 司马光:元帝師蕭望之,成帝師張禹,皆敬重之矣,元帝不能聽望之言疏許、史而去恭、顯,成帝則聽禹言而不疑王氏,望之以此殺身,禹以此苟富貴,漢祚中衰,實由此也[4]。
- 錢時:張禹、孔光之徒真何足道哉,成帝疑災異為王氏專政之効,親至禹第問之,使當時而能效一語,雖殺身足以為榮矣,禹乃以年老子孫弱而詭辭以對,帝由是遂不疑王氏,哀帝以董贤為大司马,故令賢私過光,光知上欲尊寵之也,拜謁送迎甚謹,不敢以賔客鈞敵之禮,禹、光俱號名儒,而此舉錯曽狗彘之不若[5]!
- 王夫之:老之戒在得,至於老而所需於天下者微矣,得奚足以亂其心哉?子孫之情長,而道義之氣餒,引子孫之得為已得,於是瀕死而不忘。張禹之初,與王根畢也,猶有生人之氣也,慮及子孫,而行屍走肉,遂禍人之宗社,冒萬世之羞,朱雲欲以齒劍而不慚。夫人為不善而貽怨於子孫,誠不可為也,身之無過,質之鬼神而不疚,則亦奚患哉?且夫禍福亦何常之有,假令王氏早敗,而按同惡之誅,禹之子孫,又能保其富貴乎?故禍福者,天也,失得者,人也,老而憂子孫,引天之吉兇以私之沒世,其愚不可療矣。成帝不輯折檻以旌朱雲,則所以待禹者亦可知矣。禹且不自保,而況其子孫[6]?
- 黃震:禹貪污淫黨,賣國為姦,漢氏之亡於斯決矣[7]。
註釋
- 白話翻譯:如果想要研究《論語》,就要熟讀張禹的注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