蔣中正考察蘇聯
1923年,蔣中正以孫中山全權代表[1]名義考察蘇聯,歷時約3個月,較全面考察蘇聯政治、經濟、文化等方面。這是中國歷史上首次對世界首個社會主義國家派出官方考察團。但此行最重要的任务“西北军事计划”——在库伦依托苏联的援助,建立武装力量进攻北京的战略,却被苏方拒绝。[1] 蔣中正在行程歸國後,對蘇聯做出了較為全面細緻的分析,認為蘇聯這個國家在政治上獨裁,在文化上不尊重傳統並與中國文化格格不入,行使霸權主義,並預見蘇聯是對中國的威脅,以及蘇聯終將敗亡[2]。蔣對蘇聯的不少分析和觀點後來都有應驗,可見蔣對外交和國際形勢的遠見卓識[2]。而谓苏联“赤色帝国主义”,也是蒋的中文词汇发明。
前奏
蔣早年作為滿腔熱血的革命志士,聽聞俄共布爾什維克革命成功,推翻帝制,建立勞動人民專政的蘇聯,很受鼓舞,也非常期待能身臨其境[3]。
1919年後,蔣就非常關注俄國的局勢和政治軍事形勢,並萌生赴蘇聯考察的想法。蔣在這一時期,對俄共革命持大力支持態度,並把俄國十月革命認作是“新紀元的開始”[3]。
勤作日記的蔣在1919年1月1日寫道:“近年拟学习俄语,预备赴俄考察一番,将来做些事业”,看來蔣還有學習俄語的打算[3]。蔣也為俄共辯護,稱:“如果有人攻击俄国革命,必与之力争;如有人攻击共产党,必竭力为之辩护”[3]。
準備
1921年5月,孫中山在廣州就任“非常大總統”。1921年12月,孫與共产国际代表马林[1]會晤,希望能派自己的得力助手赴蘇聯考察。
1922年7月13日,蔣給大元帅府秘书长杨庶寫信,向孙表達考察蘇聯願望:“为今之计,舍允我赴欧外,则弟以为无一事是我中正所能办者……如不允我赴俄,则弟只有消极独善,以求自全。”[4]:134
經過
1922年9月孙中山、蒋介石,在与苏俄军事代表赫克尔(А.И.Геккер)秘密会见中提出:希望苏俄给予军事援助,帮助中国西北地区建立军事基地;孙中山拟定的“西北军事计划”原则方案是:背靠苏俄,在库伦(今蒙古人民共和国乌兰巴托)建立军事基地,集结和训练军事力量,从蒙古南部向北京发动进攻[1]。
1923年7月25日,蒋介石从家乡来到上海,紧张地展开了出访的各项准备工作。8月5日,他秉承孙中山旨意,与马林和汪精卫、张继等人商讨组织“孙逸仙博士代表团”访苏诸事项[1]。1923年,蔣給孫寫信:「為今之計,舍允我赴歐外,則弟以為無一事是我中正所能辦者……如不允我赴俄,則弟只有消極獨善,以求自全。」[5]:77
1923年8月5日,孫復命蔣率代表團赴苏联,考察其政治軍事及黨務;蔣於9月5日抵莫斯科,11月29日啟程返國[6]:51。稟承孫意旨,蔣約會蘇聯代表馬林及張繼、汪兆銘、林業明等,籌組孫逸仙博士代表團,赴俄報聘,並考察政治及黨務[7]:129。蔣率代表團赴蘇聯,考察其政治軍事及黨務[6]:51。8月6日,蔣回寧波[7]:129。8月13日,蔣去上海[7]:130。
8月16日,蔣率沈定一、張太雷、王登雲等,由上海乘日本轮船神田丸啟程赴蘇[7]:130。8月19日,抵達遼寧大连,登陸换乘火车。8月25日,火車抵達满洲里边界[1],换车后进入苏联境内。经过9天颠簸,穿越西伯利亞,于9月2日抵达首都莫斯科[1]。蔣於9月5日抵莫斯科,11月29日啟程返國[6]:51。
蔣用心記錄其學習體會,「俄國革命成功的原因有三點:一是工人接受革命之煽動;二是農人亦然;三是准各族自治,組成聯邦制;在國家建設方面,他認為蘇聯「有三點顯著現象:一是兒童教育嚴格;二是工人皆受軍隊教育;三是小工廠租給私人」[5]:78。同年冬,蔣返國覆命[8]:9。蘇聯之行加深蔣對蘇聯之認識和疑慮[9]:1463。
在蘇3個月間,蔣拜訪蘇聯諸位領導人,先後與军事人民委员托洛茨基[10]、外交人民委员齐采林[1]、苏维埃主席团主席加里宁等會談[4]:135。
1923年9月7日,與蘇共政治局秘书罗素达克會談[1],聽他介紹俄國的革命經驗及建黨情況[4]:136。
1923年10月3日,蔣会晤越南革命領袖阮爱国(胡志明)[7]:136。10月6日上午,蔣向外交部、軍務部各遞交意見書各一份[7]:136。
蔣還訪問了莫斯科、彼得格勒(今聖彼得堡市)的黨政軍機關、學校、工廠、農場、博物館等地,了解了蘇聯紅軍編制。據稱還登上當年法皇拿破崙侵俄時登上的山峰。因列寧重病在身,蔣未能拜會列寧。中國社會科學院杨天石表示:蘇聯內部史達林和托洛茨基權鬥,“排斥異己”風氣盛行,蔣對蘇聯政治非常失望[11]。
1923年11月13日,訪問接近尾聲時,蔣與苏革命军事委员会副主席斯克良斯基和总司令谢尔盖·加米涅夫[10]会谈,要求蘇方派軍事顧問赴廣州支持孫廣州軍政府。11月19日,蔣應邀参加全苏苏维埃代表大会。11月25日,蔣應邀出席共产国际(第三国际)会议,会上回答了共产国际总书记瓦西里·科拉罗夫,共产国际主席团委员蔡特金等提出的十个问题,[12]會見了季诺维也夫和维经斯基。蔣也成為共產國際名譽執委,是當時共產國際中地位最高的中國人。11月27日,托洛茨基(當時有病在身)在醫院會見了蔣中正[1]。11月29日,蔣率代表团结束訪蘇,啟程回國。11月30日,蔣接奉孫電赴廣東,覆使蘇聯之命[13]:144。
访苏期间,蒋中正11月在莫斯科结识了代表团成员之一的邵元冲。
“西北军事计划”被拒
9月9日下午,蒋介石一行来到苏联革命军事委员会,会见军事委员会副主席斯克良斯基和红军总司令谢尔盖·加米涅夫,商谈此行最重要的任务———“西北军事计划”落实问题。
蒋介石和代表团把孙中山的“西北军事计划”[1] 加以具体化。提出:在靠近苏俄边境的中国西北地区的适当地点,建成革命军队与中国军阀和外国列强进行战斗的军事基地,希望苏俄能同意以库伦(今乌兰巴托)为进攻中国北洋军阀政府首都北京的“临时基地”,以迪化(今乌鲁木齐)为“永久基地”,如苏俄只同意一个地点,则以库伦为最终选择:以库伦为中心的基地,进行为期两年的各种军事准备,包括建立军事学校,训练军官,招募士兵,组织军队,选拔配备宣传人员,以及军需供应等;自1925年11月起进入军事行动阶段,向南调动部队至蒙古南部靠近绥远、察哈尔地方,第一目标是进军北京;然后次第占领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,进而统一全中国。
11月27日,在医院的托洛茨基会见了蒋介石一行。托洛茨基态度很友好,说愿意同苏联的朋友谈谈自己真诚的看法。他对代表团说,中国革命首先应该做的是对广大人民群众进行长而坚强的政治教育。“要尽快放弃军事冒险,集中精力去做中国的政治工作。”“广大群众参加解放运动的政治准备工作完成之后,国民党就可开始军事行动,但不要像代表团提交给革命军事委员会所说由蒙古出击,而是在中国本土兴师。”
由于“西北军事计划”未能落实,尤其是对于在库伦建立军事基地一案受阻,蒋介石产生了很大的不满和失望,进而对苏俄产生了一些疑问和看法。他在几个月后给廖仲恺的信中说:苏俄“对中国之政策,在满、蒙、回、藏诸部,皆为其苏维埃之一,而对中国本部未始无染指之意”。“彼之所谓国际主义与世界革命者,皆不外凯撒之帝国主义,不过改易名称,使人迷惑于其间而已。所谓俄与英、法、美、日者,以弟观之,其利于本国而损害他国之心,则五十步与百步之分耳”。大体反映了他赴苏俄归来的一个重要认识。
後續
蔣在訪蘇回程中,曾寫有《遊俄報告書》,寫下在蘇俄3個多月旅行、考察和會談所得資料和印象,後奉寄往廣州孫中山處,但此報告書今不存。
蔣對蘇共如何建軍似頗感興趣,而對蘇共政治制度不感興趣。雖然孫、蔣在中國國民黨組件和建軍上頗受蘇聯顧問影響,特別是鲍罗廷[14]。但鮑為人強勢,作風專斷,令蔣頗有忌憚,蔣因覺鮑氏之“沙文主義”和插手中國革命軍事事務而與其反目[14]。
蔣深刻懷疑蘇聯“援助”中國革命的目的和誠實性,認為蘇聯並非中國真正朋友。蔣並對蘇共政治上搞“階級鬥爭”的做法不敢苟同。
蔣之後著有《蘇俄在中國》,系統闡述了他對蘇聯和蘇聯陣營的看法。蔣的部分言論摘錄如下[2]:
弟本愚戇無知鹵莽滅裂之徒,謬承諸同志之垂青,不覺其罪累之重,盡我黨員之忠志而已。尚有一言欲直告於兄者,即對俄黨問題是也。對此問題,應有事實與主義之別,吾人不能因其主義之可信,而乃置事實於不顧。以弟觀察,俄黨殊無誠意可言,即弟對兄言俄人之言祇有三分可信者,亦以兄過信俄人,而不能盡掃兄之興趣也。至其對孫先生個人致崇仰之意者,非俄共產黨,而乃國際共產黨員也。至我國黨員在俄國者,對於孫先生惟有詆毀與懷疑而已。俄黨對中國之唯一方針,乃在造成中國共產黨為其正統,決不信吾黨可與之始終合作,以互策成功者也。至其對中國之政策,在滿、蒙、回、藏諸部,皆為其蘇維埃之一,而對中國本部,未始無染指之意。凡事不能自立,而專求於人,而能有成者,決無此理!彼之所謂國際主義與世界革命者,皆不外凱撒之帝國主義,不過改易名稱,使人迷惑於其間而已。所謂俄與英、法、美、日者,其利於本國與損害他國之心,則五十步與百步之分耳。至兄言中國代表總是倒楣,以張某作比者,乃離事實太遠,未免擬於不倫。其故在於中國人祇崇拜外人,而抹殺本國人之人格,如中國共產黨員之在俄者,但罵他人為美奴、英奴與日奴,而不知其本身已完全成為一俄奴矣。吾兄如仍以弟言為不足信,而毫不省察,則將來恐也不免墮落耳……黨中特派一人赴俄,費時半年,費金萬餘,不可為不鄭重其事,而於弟之見聞報告,毫無省察之價值,則弟當自愧信用全失,人格掃地,亦應引咎自辭也。然弟在俄行動,自覺無可為人誹謗之處,亦無失卻黨體之點,因入共產黨問題,而弟以須請命孫先生一語,即以弟為個人忠臣相譏諷、弟自知個性如此,殊不能免他人之笑。然而忠臣報君,不失其報國愛民之心,至於漢奸、漢奴,則賣國害民而已也。吾願負忠臣卑鄙之名,而不願帶洋奴光榮之銜,竊願與兄共勉之!吾嘗怪吾黨同志因循不言,以致弊病百出,事無救藥。弟觀察事體,自以為不參主觀,毫無客氣,偏於感情之間,然人苦不自知,以他人視之,或以為弟有觀察差誤判別不正之弊,亦未可知,是非善惡,悉以兄之目光為准,而弟則但期致我良知而已。書雖冗長,而意猶未盡,弟雖未亡,而實欲兄以此書作亡友遺囑耳。 |
参考文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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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 (编). . 北京: 檔案出版社. 1992.
電曰:譯轉介石兄:兄此行責任至重,望速來粵報告一切,並詳籌中俄合作辦法。台意對於時局、政局所有主張,皆非至粵面談不可,並希約靜江、季陶兩兄同來,因有要務欲與商酌也。孫文。敬。
- 来源:中国共产党新闻网. . 大公報大公網. 2013-09-11 [2013-10-05]. (原始内容存档于2013-10-05) (中文(简体))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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