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憲英
辛憲英(191年—269年),名不詳,字憲英,潁川陽翟人,三國時代女性,曹魏衛尉辛毗之女,河內太守辛敞之姊。辛憲英是漢晉間望族泰山羊氏的家族成員,丈夫是泰山郡太守羊耽,她亦是東漢「懸魚太守」羊續的儿媳婦,西晋太傅羊祜的叔母。生平見載於《晉書·卷九十六·列女傳·羊耽妻辛氏傳》。其外孫夏侯湛亦為其撰寫傳記《羊太常辛夫人傳》,裴松之注《三國志》時曾於《辛毗傳》中加以引用。
生平
辛憲英為人聰明有才,善於鑒人知事。曹丕與曹植爭奪太子之位,後來曹丕得立,曾經喜極失態,抱著辛毗的頸說:「辛君您知道我有多麼喜悅嗎?」辛毗事後將曹丕的表現告訴女兒憲英,時年二十多歲的憲英便感歎地說:「太子是代替君王主理宗廟社稷的人物。代君王行事不可以不懷著憂慮之心,主持國家大事亦不可以不保持戒懼之心,在應該憂戚的時候竟然表現得如此喜悅,又怎會長久呢?魏國又怎能昌盛?」
危乎盡忠
正始十年(公元249年),太傅司馬懿發動高平陵之變要誅除曹爽,因曹爽已離開了洛陽而緊閉洛陽城門。大將軍司馬魯芝帶領曹爽的家兵斬關奪門逃走,當時辛憲英的弟弟辛敞為大將軍曹爽擔任參軍,留在洛陽城中,魯芝便呼召辛敞同去會合曹爽。辛敞畏懼於形勢,不知所措,便向辛憲英請教。辛憲英說:「天下事情不能預知,但以我的判斷,太傅(指司馬懿)是被逼這樣做的(指發動政變)!明皇帝(即曹叡)駕崩之前,曾把著太傅的手臂囑咐後事,朝中人士對其遺言記憶猶新。曹爽與太傅同受明皇帝顧命,但曹爽獨專權勢,以驕奢的態度行事,對王室可說是不忠,於人倫道理亦可謂不正直。太傅此舉只不過是要誅除曹爽而已。」辛敞追問:「那此事可成麼?」辛憲英回答:「怎會不成功?曹爽的才能不是太傅的對手。」辛敞便說:「那麼我可以不離城而去嗎?」辛憲英說:「怎可以不去?職守是人倫的大義,當我們知道別人有難,尚且會體察憐恤;如今你為人做事卻棄下自身責任,是不祥之事,不可以這樣做。至於要為他人而死,受他人所任,是作為親信的職分,你不是曹爽的親信,只是出於跟隨大眾的責任而已。」辛敞聽過姊姊的分析後,便隨魯芝出關離城。後來司馬懿果然成功誅除了曹爽,亦放過了辛敞,辛敞便感觸說:「如果我不是與姊姊商量,便幾乎做出了不義之舉。」
著名章回小說《三國演義》第一百七回中,亦記載了辛憲英分析司馬懿對付曹爽及勸弟盡忠職守之事[1],更有詩句讚頌:「為臣食祿當思報,事主臨危合盡忠。辛氏憲英曾勸弟,故今千載頌高風。」[2]
聰識敏鑒
景元三年(公元262年),鍾會擔任鎮西將軍,辛憲英詢問侄兒羊祜:「鍾士季(鍾會,字士季)因何出兵向西?」羊祜答:「是為了要滅蜀啊。」辛憲英便說:「鍾會處事恣意放肆,這不是長久為人下屬的態度,我恐怕他會有異志啊。」羊祜不敢多議,便勸辛憲英:「叔母請勿說太多了。」後來鍾會徵羊耽與辛憲英之子羊琇擔任參軍,辛憲英憂慮地說:「那時候我見鍾會出兵,雖然憂慮,但也只是為國而憂而已。今日禍難將會牽涉到我的家族,而且也是國家的大事,我實在不得不阻止了。」羊琇便向司馬昭極力請辭,可是司馬昭卻不願接納。辛憲英無奈之下只好向羊琇說:「此事必須實行了,你要留心!古時的君子,在家則奉孝於雙親,出外則為守節於國家,擔任職務時要慎思你的責任,面對義理時則要慎思你的立場,不要讓父母為你感到憂慮。軍旅之間,最能令你順利的,只有仁恕的態度而已!你必須要謹慎留意啊!」結果羊琇在征蜀之役至鍾會叛變之時仍能保全自身。
辛憲英為人慳儉,侄兒羊祜曾贈送華麗名貴的錦被給她,憲英卻嫌禮品太過華貴,不捨得浪費糟蹋,於是把錦被翻過來蓋。泰始五年(公元269年),辛憲英逝世,享壽79歲。
評價
- 夏侯湛:「憲英聰明有才鑒。」(《羊太常辛夫人传》)
- 房玄龄:“从容阴礼,婉娩柔则。载循六行,爰昭四德。操洁风霜,誉流邦国。彤管贻训,清芬靡忒。”(《晋书·列传第六十六》)「聰朗有才鑒。」(《晉書·卷九十六·列女傳·羊耽妻辛氏傳》)
- 胡三省注《資治通鑑·卷六十八》評:「女子之智識,有男子不能及者。」
- 罗贯中《三國演義》:「為臣食祿當思報,事主臨危合盡忠。辛氏憲英曾勸弟,古今千載頌高風。」
- 谢肇淛:“才智之妇,史不绝书,至于辛宪英者,度魏祚之不长,知曹爽之必败,算无遗策,言必依正,当是列女中第一流人物也。”
- 李渔:“善于料事如此,而又能料人,真女中之英才耳。”(《汇评三国志演义》)
- 毛宗岗:“辛宪英教弟以义,夏侯女辞父以节,同时乃有两个奇女子。”(《汇评三国志演义》)
- 赵尔巽《清史稿·卷二百八十五·列傳七十二·黎士弘傳》:「士弘備兵甘山時,取晉辛憲英語:『軍旅之間可以濟者,惟仁與恕。』因以名其堂。」
- 康有为:“以敬姜之德、班昭之学、秦良玉之勇毅、辛宪英之清识、李易安之词章、宋若宪之经术,列于须眉男子中,亦属凤毛鳞角。”
- 蔡东藩:“变起争权事可知,教忠仍使守纲维。羊家智妇辛家姊,留播千秋作女师。”
備註
- 《三國演義》第百零七回「魏主歸政司馬氏 姜維兵敗牛頭山」載:「且說曹爽手下司馬魯芝,見城中事變,來與參軍辛敞商議曰:『今仲達如此變亂,將如之何?』敞曰:『可引本部兵出城去見天子。』芝然其言。敞急入後堂。其姊辛憲英見之,問曰:『汝有何事,慌速如此?』敞告曰:『天子在外,太傅閉了城門,必將謀逆。』憲英曰:『司馬公未必謀逆,特欲殺曹將軍耳。』敞驚曰:『此事未知如何?』憲英曰:『曹將軍非司馬公之對手,必然敗矣。』敞曰:『那日司馬教我同去,未知可去否?』憲英曰:『職守,人之大義也。凡人在難,猶或卹之。執鞭而棄其事,不祥莫大焉。』敞從其言,乃與魯芝引數十騎,斬關奪門而出。」
- 《三國演義》第百零七回「魏主歸政司馬氏 姜維兵敗牛頭山」載:「卻說司馬懿斬了曹爽太尉,蔣濟曰:『尚有魯芝、辛敞斬關奪門而出,楊綜奪印不與,皆不可縱。』懿曰:『彼各為其主,乃義人也。』遂復各人舊職。辛敞歎曰:『吾若不問於姊,失大義矣!』後人有詩讚辛憲英曰:『為臣食祿當思報,事主臨危合盡忠。辛氏憲英曾勸弟,古今千載頌高風。』」
- 《三国志注·卷二十五·魏书二十五·辛毗杨阜高堂隆传第二十五》:世语曰:敞字泰雍,官至卫尉。毗女宪英,适太常泰山羊耽,外孙夏侯湛为其传曰:“宪英聪明有才鉴。初文帝与陈思王争为太子,既而文帝得立,抱毗颈而喜曰:‘辛君知我喜不?’毗以告宪英,宪英叹曰:‘太子代君主宗庙社稷者也。代君不可以不戚,主国不可以不惧,宜戚而喜,何以能久?魏其不昌乎!’弟敞为大将军曹爽参军。司马宣王将诛爽,因爽出,闭城门。大将军司马鲁芝将爽府兵,犯门斩关,出城门赴爽,来呼敞俱去。敞惧,问宪英曰:‘天子在外,太傅闭城门,人云将不利国家,于事可得尔乎?’宪英曰:‘天下有不可知,然以吾度之,太傅殆不得不尔!明皇帝临崩,把太傅臂,以后事付之,此言犹在朝士之耳。且曹爽与太傅俱受寄托之任,而独专权势,行以骄奢,于王室不忠,于人道不直,此举不过以诛曹爽耳。’敞曰:‘然则事就乎?’宪英曰:‘得无殆就!爽之才非太傅之偶也。’敞曰:‘然则敞可以无出乎?’宪英曰:‘安可以不出。职守,人之大义也。凡人在难,犹或恤之;为人执鞭而弃其事,不祥,不可也。且为人死,为人任,亲昵之职也,从众而已。’敞遂出。宣王果诛爽。事定之后,敞叹曰:‘吾不谋于姊,几不获于义。’逮锺会为镇西将军,宪英谓从子羊祜曰:‘锺士季何故西出?’祜曰:‘将为灭蜀也。’宪英曰:‘会在事纵恣,非特久处下之道,吾畏其有他志也。’祜曰:‘季母勿多言。’其后会请子琇为参军,宪英忧曰:‘他日见锺会之出,吾为国忧之矣。今日难至吾家,此国之大事,必不得止也。’琇固请司马文王,文王不听。宪英语琇曰:‘行矣,戒之!古之君子,入则致孝于亲,出则致节于国,在职思其所司,在义思其所立,不遗父母忧患而已。军旅之间,可以济者,其惟仁恕乎!汝其慎之!’琇竟以全身。宪英年至七十有九,泰始五年卒。”